“被贷款”14万元 马晓燕失信之谜谁来破解

“截至2011年5月11日，累计逾期还款次数已达41次”。1月13日，河北省石家庄市民马晓燕在人民银行石家庄中心支行查询个人信用，出来的结果让她很无奈。这个已经存在1年多的“污点”缘于一次马晓燕不知情的“买房贷款”，尽管这笔贷款早在2011年5月“不知道被谁还上了”，但至今没人肯为马晓燕这些“污点”负责。

“被贷款”14万元

2011年3月27日，马晓燕偶然发现，自己名下有5张工商银行信用卡和一笔购房贷款，她对此毫不知情，便向工商银行客服热线95588投诉。

根据马晓燕从工商银行石家庄石岗支行贷款部打印的一张贷款合同信息表显示，这笔“个人一手住房购置贷款”金额总计14万元，贷款期限从2004年1月20日到2024年1月20日，共20年，购买的房屋位于仓安路500号(石市桥西区振头乡卫生院的住宅楼)。贷款合同信息表上还注明：马晓燕是这家卫生院的技术人员，大学本科学历，1973年出生，1988年开始工作。“这些信息让人哭笑不得。我从没在这家卫生院工作过，按实际年龄算，1988年我才15岁，怎么可能在一家医疗单位上班?”马晓燕决定向银行要个说法，银行方面则答复，当时的经办人员证实协议就是和马晓燕本人在卫生院面签的，这笔贷款没有任何问题。

假按揭露馅儿

“马晓燕的确不是卫生院的职工，我也从没见过马晓燕这个人。”1月13日，振头乡卫生院原负责人裴院长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2004年，振头乡卫生院给职工集资盖住宅楼，剩余几套房子想通过一家名为“金千禧”的房屋中介公司卖出去，操作并不成功，就通过该公司从银行办理贷款手续。“当时被借用名义办理贷款的不只马晓燕一个人，都如期归还了，后来这家中介公司负责人去世，公司解散，加上具体经办人员调动等多方面原因，马晓燕的这份贷款就没及时还上。”裴院长告诉记者。

河北省某商业银行一位资深信贷部门负责人董阳(化名)对记者说，上述的操作模式是典型的假按揭，是房地产业商业套现的潜规则。通常是房地产开发商或商业公司为套现，不以真实购买住房为目的，借用其内部职工或他人名义购买住房，通过虚假销售或虚高价格购房的方式从银行套取房贷后用于资金周转。“假按揭不是开发商或中介机构‘一个人在战斗’，参与的主体可能有银行信贷人员，也可能有事先从实际贷款人手里拿了好处的‘购房者’。”董阳说。

如果不是造假露馅儿衍生出一系列风险，假按揭本来应该是场“多赢”的事情。据董阳介绍，以2004年为例，当年贷款利息为5.08%，存款利息不过0.3%，开发商的贷款短期是要存在银行的户头上的。这样，银行既有进账，又能完成部分存款任务。虽然是同一笔钱从左手倒到了右手，但因为财务科目不同，银行就有了“资金运作”的收益。同样，欲成好事的中介公司可从中拿到1.5%—2%的“辛苦钱”，配合贷款的个人也可以拿到最多不超过1%的好处费。

钱还了污点还在

裴院长认为，钱早在2011年5月11日就全额还清了，这件事该画上句号了。而马晓燕称，2011年3月29日，自己曾电话拒绝了裴院长请其配合还款的要求。“2011年4月，石岗支行贷款部一李姓负责人还对我说没有产生不良个人信用记录。可2011年7月15日，我去查询时，发现已经有2009年8月、9月两笔逾期还款的不良记录。”马晓燕说，对没有“贷款人”参与的还款是怎么进行的，无论银行，还是卫生院，都没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像马晓燕这样三年零五个月内出现41次逾期还款记录，已经被列入个人征信系统黑名单，估计没有哪家银行再给她贷款。”董阳无奈地表示。

1月16日，工商银行石家庄石岗支行副行长徐宏威告诉记者，出现逾期还款不良记录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责任不在银行。他还说，并不记得当时有一个“金千禧”中介公司的存在，而无论贷款与还款，银行都针对卫生院这个单位，而不仅是马晓燕个人。因此，马晓燕应该找“具体还钱的人”。

当事人签名真假难辨

尽管按揭是造假，但银行与卫生院都坚持认为，协议上马晓燕的签名是真，所以没人愿意出来为其个人信用污点负责。“贷款都是中介公司负责运作的，如果马晓燕不知情，中介公司手里怎么会有她的个人信息和身份证?”裴院长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徐宏威则称，该行曾将马晓燕在银行留下的签名笔迹与合同上的签名笔迹进行过比对，发现非常相似。“这只能是一个巧合。”马晓燕告诉记者，自己的确曾于2003年9月到过这家名为“金千禧”的中介公司，因为当时想通过该公司买房。“我是留下过身份证复印件，并填写了个人信息，但后来中介公司没有提供合适的房源，我也就把这事儿忘了。直到事后数次与银行、卫生院交涉，才知道帮卫生院贷款的也是这家公司。”马晓燕坚持认为，自己从没有在合同上签过字，贷款协议文本上面的签名明显是模仿自己的笔迹。“在协议上签名是否真伪的焦点争论之外，可能还有一个细节被忽略了。”董阳告诉记者，对“个人一手住房购置贷款”这个银行贷款产品来说，钱不能直接打到卫生院的账户上，必须要通过马晓燕在工商银行石岗支行的一个借记卡账户。此外，贷款通过审批后，还会产生一个关联账户，这两个账户的开通都应该有马晓燕的亲笔签名。这个签名资料，按规定应该保存15年。

马晓燕说，除了被冒名办理的5张信用卡，自己2004年前后肯定没有在工商银行石岗支行办理过开户。

谁为污点负责

2011年8月31日，受理该起投诉的河北省消费者协会投诉部向银行发出投诉调查了解通知书。同年10月8日，银行派员到河北省消协调解处理此事。河北省消协投诉部副主任廉军向记者证实，因银行拒绝出示当时的贷款协议文本，拒绝消协提出“请有关方面对签字笔迹进行鉴定”的建议，调解搁浅。

一份来自权威部门的资料显示，石家庄市某区法院近年来受理的数起因假按揭引起的信贷合同和名誉侵权案件，大多都以调解结案。马晓燕说，在两年诉讼有效期之内，自己不得不考虑难以避免的讼累与最终结果的不可预知。“纸面上的手续完备堵不住假按揭的出现，说明银行的审查程序设置与责任追究方法还有可以完善的空间。”河北省消协监督部副主任冯贺认为，在这起纠纷中，银行缺乏核实借款人身份这一最简单的审查，因而对贷款的形成存在一定过失。马晓燕可以向法院就卫生院、中介公司和银行提起侵权之诉，要求对方设法消除自己的不良信贷记录，并公开赔礼道歉。而如果马晓燕是提供信息的知情人，对方则不构成侵权。